今评媒:学生跪地借钱是讹诈还是求生?

2014年07月04日14:21     第5期      我有话说(0人参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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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航

新浪新闻中心出品

  路边的乞丐,边晒太阳边乞讨,与人无争,与世无争。

  如果他扯着你的袖子,追你半条街,边追边喊“借我点钱”,你会作何感想?

  日前,一幕令人意想不到的画面出现在成都闹市区:成都农业科技职业学院大学生莫向松,在14名大学同学的帮助和配合下,身披玫瑰,来到新希望大厦外下跪。

  请注意,他不是求爱,是借钱。

  因罹患急性白血病无钱治疗,莫向松的标志牌上写着:借我一百万,我打工还你一辈子,以此欲向新希望集团董事长刘畅借款百万元治病。

  此举在引发大量围观的同时,更引发了无数争议,有人认为这是“道德绑架”。

看点是“点名”借钱的强硬气势

  消息一出,舆论哗然似乎再正常不过。“下跪”、“玫瑰”、“大学生”、“白血病”这些词聚集起来,不火说不过去。

  在眼球效应时代,下跪俨然成为表达利益诉求的一种手段。一方面,下跪具有“示弱”作用,非下跪不足以抒情;另一方面,下跪具有利益博弈的功能,非下跪不足以维权。时评人杨朝清在《羊城晚报》如是说。

  然而,事件的焦点全然不在这些上面。

  时评作者然玉在《燕赵都市报》上揭开了事件背后隐藏的疑问与好奇。在我们的固有认知中,求助者理应是收敛、弱势、楚楚可怜的形象——他们呼吁“伸出援手”,但从不向特定对象伸手要钱;他们习惯,以彻底的卑微去换取同情。

  大家吃惊的正是莫向松身为借钱者,点名向董事长刘畅伸手要钱的这份坦然与无惧,或许他内心也在羞涩着,自尊也备受折磨。但很明显,虽然他是跪着借钱,气势上却是赤裸裸的强硬。

  网友@两钻er 的话说得十分贴切,这事和标哥式的“慈善”一样让人反感:目的无可指摘,手段令人瞠目。

是与非,对与错

  莫向松跪地借钱,被网友和媒体炒得一团乱,也是众说纷纭。

  @五岳散人的看法稍显过分理性:怎么看?跪着讹诈而已,一个子儿都不能给他。网友@改名我說也不认同莫的做法:这是明显的抢钱了,利用舆论的力量借钱,对方借或不借都很为难。

  新浪西安网友称:男儿膝下有黄金,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这样求人的,况且救人—命胜造七级浮屠。网友@刘子琪5:要学会换位思考,要设身处地替这些孩子想想。你不愿帮助他们,起码也不能如此刻薄地羞辱和指责他们呀!

  《北青报》评论似乎左右摇摆,拿不定主意,干脆两家话都认可。支持者认为每个人都有求生的权利,尽管这种方式不恰当,但在生命面前,都应该被理解。而反对者虽然同情莫的不幸,但却质疑他利用舆论来“逼迫”富豪的行为无异于“打劫”。

  张连洲在《广州日报》发文称,先入为主地将富人置身于被动的局面,等于是一种道德绑架。另一方面,是否借钱或捐款,全凭个人自愿,向富人“跪求借钱”与“逼捐”无异。  

  《郑州晚报》承认这种行为的确有道德绑架的嫌疑,但在求生意志的驱使下,这终究只是一个平凡大学生求生意志的表现,过度指责其并不违法的言行,是否亦是一种抢占道德高地的表现?

  莫向松能有勇气以下跪借钱,争取生命的延续,已是一种莫大的乐观。难道都应该向6月23日《海峡都市报》报道的18岁白血病女患者一样,为了减轻家庭的负担,割脉自杀吗?

慈善精神不能被道德扭曲

  面对这场纷争,一位新浪网友的话不无道理,“人家有钱也不敢捐啊,要捐了明天门口就有两三公里人龙了”。

  “党报君”一如既往地高屋建瓴,作者雅婷从慈善精神方面分析一番后,得出的结论是“点名式慈善要不得”。站在道德的制高点,用正义和爱心逼迫捐款,最大的危害是扭曲慈善精神。

  慈善的光辉在自觉,是施予者发自道德内省的一种高尚行为。慈善的基础是自愿,强迫式慈善的本质是一种掠夺,是对公民合法财产的自由支配权和拥有权的一种侵害。而像莫同学这种点名式慈善,也会给求助对象施加无形压力。捐吧,以后有困难的都照方抓药,怎么办?这不是企业的义务;不捐吧,人家都得绝症了,都给你跪下了,舆论压力、道德压力全部袭来,“冷血企业家”的帽子弄不好就得扣头上。

社会保障制度该兜底时要兜底

  各家媒体在最后,无不把板子打在有关部门的社会保障和社会救济制度设计。

  困境中的个人越来越倾向于把获得救助的希望寄托在社会公众或者是富人们身上,而本应扮演更重要角色的政府民政部门或者是像红会这样的社会组织,却日益变成了“次优选择”甚至是可有可无的选项,只能沦为“绿叶”。这背后,到底是繁琐的程序、过高的门槛阻挡了民众的求助诉求还是这些机构和部门本身难以得到民众的信任,抑或是就算是好不容易能求来了,救助力度也只不过是杯水车薪解决不了问题?温国鹏在《广州日报》上的一席话发人深省。

  《新京报》评论称莫向松有句话说得让人动容,“我如果有能力或者有资源,也不会这么来求助”,相对于质疑个人是否炒作来说,追问制度设计之憾,以及如何通过正常途径缓解莫向松的燃眉之急,更为迫切,也更为重要。

  就莫向松个人经历来看,养父养母为了给他治病,花光了家里所有积蓄,已经没有办法继续住院治疗。虽然他“不太清楚官方救助的渠道”,但根据经验看,即便通过这些渠道,也不容乐观——一是需要救助的人数较多,有一定的门槛限制;另外即便通过,救助的金额也相对有限。往往到最后,容易将人带入更为绝望的境地。学者唐钧把无钱治病的万千百姓的无奈心态描绘地淋漓尽致。

  《郑州晚报》关注的是大病报销的程序。虽然目前相关制度已把白血病纳入大病救治机制,但实际报销比例仍然偏低。对于极端贫困者而言,除医保外无疑亦需要公共救助机制的兜底。更何况,目前的医保报销体系,实行的是先付费后报销,对于一贫如洗的莫向松而言,拿什么保证自己的治疗?

  莫向松只是众多成人白血病患者中“脱颖而出”的一个代表而已,更多的人选择了默默接受命运的安排,等待死神的来临。说到底,莫向松的无奈和出格,反映的是现有社会保障体系水平偏低,发展不均衡这一必须面对又难以立即改变的沉痛现实。但成人白血病患者理应得到政府和社会的更多关注,其救助渠道理应拓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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